【帝弥菲力】驯化综合症

又名伏拉鲁达力乌斯培育指南


BGM: FAMILIA - millennium parade


“不管是出生还是成长

还是这世界的运转方式

全部都是疯狂的

归根结底,你和我也是”


  在法嘉斯境内,关于“心跳”的最早书面记载是在500年前后。一名从马车落崖事件生还的患者声称他忽然能听到自身心脏跳动的声音,那震耳欲聋又永不停歇的钝声日夜折磨着他。他提出剖开胸腔取出“发声装置”的要求,但因该行为违反中央教会禁令,主教拒绝了他。那之后不久,患者的尸体以耳朵流血的状态被发现,手里紧紧握着一根染血的细棍。因他生前是邻里有名的商人,他的死亡引起了一阵风波,当地教会接待了一波又一波怕听到自己心跳声的信徒。最后,教会发出通告,声明是女神的庇佑抑制了心跳声,但民间相传是因为人们一出生就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于是便在还未懂事之前就已然习惯。


  就如心跳声一般,活在名为社会的遗物之中的活人常常无法认识到自身承担了多少先祖的意志,又多大程度上把它延续下去。法嘉斯的社会传统不胜其数,大到纹章图样在旗子上摆放的位置,小到面包店里的布鲁赞的甜度,而其中一个则是布雷达德和伏拉鲁达力乌斯自开国来便形影不离的习俗。作为其结果来说,帝弥托利·亚历山大·布雷达德占有太多菲力克斯·尤果·伏拉鲁达力乌斯的第一次。


  他没有他们相遇的记忆。帝弥托利不曾作为一个新的概念被介绍给他,和花草树木一样,在他还没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是世界的一部分。早期和他相关的记忆中,菲力克斯印象最深的是他第一次的生日。他并不能完整记住那天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些零星的记忆片段残存。寒风呼啸的飞马节,街坊卖的骑士玩偶,侍女们连夜赶制的纹章刺绣地毯,为讨厌甜食的他所做的大肉馅饼上被古廉偷吃了的缺口,帝弥托利像猫头鹰羽毛一样轻柔的吻。醉醺醺的父亲满怀自豪地站在生日席上的他身边,拿着麦酒满溢的角杯振臂高呼。


  “我们在这里欢庆最年轻的伏拉鲁达力乌斯的生辰!”


  “他将为法嘉斯鞠躬尽瘁!”


  “他将对布雷达德忠心耿耿!”


  蓝灰色的下巴们开始欢呼拍手,他的祖辈和亲戚们。幼小的菲力克斯努力地抬头看他们,兴奋中带着不解。宴会结束后的夜晚,他潜入到帝弥托利下榻的卧房里。金发王子在月光中等他的模样如梦似幻般漂亮,他控制着力气的拥抱比冬日阳光还要温暖。菲力克斯记得自己是去哭诉的,但他当时没有确切描述名为忿忿不平的情绪的能力,只能一遍一遍哭啼啼地重复道,不是伏拉鲁达力乌斯喜欢布雷达德,是菲力克斯喜欢帝弥托利。


  帝弥托利也快被他带着要哭起来,在他耳边认真回道:“我知道,这是菲力克斯自己的想法。”


  待他们再长大一点,他们一同参与了第一次的狩猎,场所是伏拉鲁达力乌斯的围场。布雷达德家理所当然地有自己的一套设施与装备,某种意义上或许他们才是真正的主人。两家带着比试头颅个数的目标分头行动。和浑身蛮力的布雷达德不同,伏拉鲁达力乌斯的狩猎有着更多观察、规划与战略。名为奏尔坦的猎犬在他们四周环绕警戒,轻装上阵的菲力克斯和罗德利古在山崖上往下眺望,在远处的茂密树林中看见一匹落单的孤狼。


  “那是什么动物?”


  菲力克斯问,手中拿着或许只在法嘉斯畅销的儿童用猎弩。


  “啊,那是狼。”罗德利古道,“菲力克斯还是第一次见到狼吧?”


  “他和奏尔坦长得好像。”

  

  “当然了,猎犬以前也是狼啊。”


  “那我们把他抓回去吧,这样,帝弥托利来时也能有自己的狗了。”


  “哈哈,这怎么行。”罗德里古爽朗地笑起来,“狼是不会和猎犬一样听话的。猎犬会想着主人,而狼只顾着自己。”


  “为什么?”


  “因为猎犬是人类为了满足的自己需要而驯养的一种动物。”


  “什么是驯养?”


  “很久很久以前,人类的祖先将狼的幼崽带回家中,给予他食物和住所,建立起友谊与信任。之后,再在狼的后代中在选择强大忠诚的繁衍,将建立起的亲密关系代代相传。”


 “没有猎犬会想回去当狼吗?”


  “怎么会?”罗德利古被童真闹得失笑,“只要主人待他好,猎犬不需项圈也会忠心耿耿。放他们到野外流浪,反而容易死去。他们没有学过没有目标,只为私欲撕咬的战斗方式。”


  “所以,猎犬是自愿的。”


  菲力克斯摸着开心地凑在他脚边的奏尔坦的头下了总结。说完,他觉得自己言辞用得准确,有些得意起来。罗德利古却沉默了半晌,猎场的风呼啸吹拂于二人身边。


  “……是啊,这是猎犬的命运。”


  菲力克斯没有在意过那片刻的沉默,不过,即使在意了也毫无办法。他的脑回路在某些时刻里是走不通的。这或许是为何帝弥托利在几年后让菲力克斯体验了第一次的心碎。古廉牺牲了,他厌恶父亲用冠冕堂皇的话去点缀他的死亡,但在战场上发现古廉救回的是野兽这件事更让他痛苦不堪。帝弥托利在他的心里占着最崇高的角落,若他也是黑暗,那说明菲力克斯不知什么是光明。


  不该是这样的,他想。


  世界不该让他同时失去了两个对他意义重大的人。


  重新去认知帝弥托利的一切是个艰辛的过程。他觉得自己差点没能做到这件事,也不能自称现在完全理解了他的苦楚。比起理解,他所做到的更像是了解。奇怪的是,在他将帝弥托利从纯粹的美好定义剥离开来之后,那个魁梧的男人在他眼中变得比他女孩般的童年时期更惹人心醉。他告诉自己那是职责,但关怀渐渐由他的私情驱动。发觉帝弥托利总是竭尽全力压抑一切后,他甚至去主动探索他更糟的一面。


  爱怜像法嘉斯的冬雪一般一层一层厚厚积起,他向他做出第一次的臣服。


  即位之后的花冠节,菲力克斯脱下身上剩下的最后一件高领里衣,向他的王展开四肢。帝弥托利不是第一次见到他赤膊,但那通常在营地的医务室里沾染着尘灰与鲜血,而不是现在这样泛着红潮。他将手搭在他的腰间,紧张地快要把他白皙的皮肤捏出红色的指痕。他掰开他的手指一个一个吻过去告诉他,不管是惊人的怪力还是多愁的心灵,都不用顾忌,他有为了承受他的一切而准备了二十年的身体。


  湛蓝的眼眸扑闪扑闪,樱色的嘴唇一颤一颤,红着脸,帝弥托利向他道歉,帝弥托利又向他道谢。看着他的王踌躇不安又难掩兴奋,却仍然不敢轻举妄动的模样,他笑出来,挑衅道:“来吧,就像训练一样。”


  “你是在邀请我尽全力吗?”


  “当然,这是场比试,不许你手下留情,何况,你和我交手过很多次了,你还担心什么……”


  话到半截,菲力克斯忽然醒悟家中书库讲述把握对手力量的那本书为什么那么多不像是战场上能适用的章节——他们不会是第一对翻云覆雨的王与盾。或许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被开了闸的帝弥托利像暴风一样占有了他。在他把帝弥托利的手臂咬得出血时,几近病态般的夸张笑容在男人脸上猛地炸开。菲力克斯舔着嘴里的血,心中竟满是得意。只有他能看到的他这样放肆的样子,只有他有资格去和他缠斗。他能接受他的一切。


  结束后,三天没合过眼的帝弥托利在他的胸前沉眠,温热的呼吸轻轻洒在他裸露的肋骨上。确认了帝弥托利睡着后,他才开始将紧绷的神经放下,想要沉入梦乡去,却不舍地望着他难得幸福的酣睡。他们小时候第一次一起睡觉时,他的体型还和他大致相同,如今,他强壮的身体像是另一床被褥一样包裹住他。可不管帝弥托利如何变化,菲力克斯仍觉得自己是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不,他一定是最了解他的人。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在这样的距离于公于私的陪伴他,又事事想着他的好,满心盼望他的幸福——


  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被介绍给宫中新来的剑术指导时,罗德利古说的话。


  “这是殿下的伏拉鲁达力乌斯。菲力克斯·尤果·伏拉鲁达力乌斯。他有大纹章,会是这几代中最出色的一个。”


  对方点头,行礼向他致意。剑术指导走后,帝弥托利拉了拉罗德利古的袍子,问道:“可菲力克斯要为我做什么?”


  罗德利古弯起眉眼,饶有兴趣地问:“你想对他做什么?”


  帝弥托利想了想,转过头来看菲力克斯,牵起他的手,笑着问他:“你想为我做什么?”


  他想为他做什么?


  他质疑过他真正的面孔,质疑过他的人格品性,质疑过他是否是一个称职的王。


  他不曾质疑过自己过于刻意的出生年月,不曾质疑过他们如胶似漆的童年时光,不曾质疑过他对他的感情。


  他的剑术,他的话语,他的头脑,他的身体, 他的人生,他作为他的一切。 


  无所谓了。


  已经无所谓了。他想。


  下一个星辰节,帝弥托利一行在处理西部动荡的余波时遇到刺客,是菲力克斯用右肩拦下,左手回的剑戳穿了对方的心脏。等菲力克斯从昏睡中醒来时,意识开始找回身体的五感,受伤的右肩隐隐作痛。眼前展开的是过于高耸的天花板,转头是濒临崩溃的王,他背后的房间角落里堆着被砸烂的家具和厨具,在阳光映照下显得委屈而悲惨。


  男人可能几天没有洗漱过,本该扎起的头发糟乱地垂在脸颊旁,眼窝下是深深的黑眼圈。空气仿佛被他勒住了脖子一样凝重,而他本人从神情和姿态都像是一张一直绷满的,快要裂开的弦。无法忍受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菲力克斯挣扎着用沙哑的喉咙发声:“傻瓜,你摆出那种表情做什么,好像我已经死了一样。”


  “菲力克斯!”帝弥托利沉重的表情终于些许离开脸庞,他欣喜地结巴着道,“我怕,我怕你醒不过来了……”


  “我哪有那么脆弱。”


  “我刚才想着,如果失去了你的话……我觉得我快疯了……”  


  “我还在这里。”


  帝弥托利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终于冷静下来。情绪仿佛压住了他的脊椎,让他抬不起头。


  “菲力克斯,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希望你……不,作为你的王,我不能这么说……”


  菲力克斯失笑,道:“你很清楚嘛,我可不能让王之盾的名字蒙羞啊。再说,作为你的伏拉鲁达力乌斯,我要保护你,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知道,但,我难过的是……”帝弥托利的声音沉重不已,“这份你要为我受伤的理所当然。”


  菲力克斯又想训斥他的多愁善感,但他忍住了,他知道这只会让他更自责,检讨自己不是菲力克斯所想的那样理智的王的模样,所以他要耐下心来,向他讲道理……道理,感情的事情,哪有什么道理。 就像他无法想象没有帝弥托利的日子,所以他不去想。


  “我也不喜欢那份理所当然。”


  “哎?”


  菲力克斯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帝弥托利道:“我要保护我爱了一辈子的人。那是我的信念,也是我的理所当然。”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告白。这段话比他想象的更要容易说出来。说出口后,菲力克斯觉得有点滑稽。他们什么事情都做过,却从未互道过爱语。他以为他会脸红,但他没有,他几乎不在他的面前脸红,他实在太过熟悉这份想呵护他的感觉,他对他的感情光大伟岸。


  话音落下,帝弥托利呆住了,表情僵硬着,浑身铠甲都在随着颤抖的身体嘎嘎作响,嘴唇在动却吐不出话语。他可能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或许也是生怕说出口来像在用权力胁迫菲力克斯就范,帝弥托利觉得世界中的一切都比他自己重要,菲力克斯更是重中之重,他沉默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


  菲力克斯叹了口气,牵住他流着冷汗的手。


  “我知道的。”


  “不,我,我会说出口……“


  帝弥托利郑重地抬高二人相握的手,细吻落在泛白的指间,金色刘海堪堪遮掩他从未在他人面前露出过的扭曲表情。


  那是一张被幸福所灼伤的脸。


  ”我……我……我爱你……我也一直爱你……谢谢你……在我身边……”


 大到空旷的王宫寝室之中,只剩下国王浸润着哭腔的反复呢喃。​


END


“走马灯映出的记忆里

能被你所填满的话

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啊啊

当时的我太年轻了

事已至此不会反悔

就那样知晓了爱情

却无从所知其代价


啊啊

后悔是没有意义的

你眼眸发亮的此刻

便是奇迹

就那样知晓了爱情

事到如今为时已晚

为想活下去而哭泣


不管如何舍命拼搏

也不会能够比得上

你的幸福

和满心爱怜的日子

我不需要任何意义

只是想要伴你身边

就算只能达到半途

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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