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鹤】彼得鲁什卡

 

 “三日月,让我上去。”

 

  银发的青年敲着驾驶座的车窗。他的白色西裤上沾着百花的香气,蓝色的格子纹包裹着手臂上安详躺着的一束散发香气的圣母百合。车温顺地发出解锁的声音,鹤丸国永眨眨眼,打开了门,开始急促道:“三日月,回来路上遇到劫匪,所以钱包里只剩下你的驾照了……”

 

  “那真是太不好了。”三日月宗近惊讶地回答,“不过这次我带的钱不多。”

 

  鹤丸国永似乎是没料到他如此的心宽,怀疑地道,“那个,你不会,真信了吧?”

 

  “我相信你。”三日月宗近的表情没怎么变化,“就算你对我说谎,也没关系,我会配合你。”

 

  “三日月啊……”鹤丸国永有些无奈。

 

  他无力地躺在车后椅上,纤瘦的身躯刚好被收纳住,纯白色的百合花散落在他的身上。他把拖鞋脱了下来,白皙的脚板贴在车窗上,画着花瓣的图案。三日月宗近放倒了驾驶座,手指居高临下地拨弄着柔软的花瓣。仿佛被挑逗的是他,鹤丸国永轻声吃笑。

 

  “要是送花来的不是我怎么办?”他问。

 

  “这不是你吗。”男人稳重道。

 

  “可是,就算你再喜欢花,也不必买下花店吧。”青年看了看百合花。

 

  “哎呀,何止是花,我想要店的老板啊。”

 

 前老板鹤丸国永这回真是笑的停不下来了,那灿烂的脸显得甚至狂妄。三日月宗近发动了车的引擎,开向了自宅的方向。工作日的下午,人群像是被束缚在了岗位上,就三日月宗近和鹤丸国永像是海湾里的候鸟,穿梭在市里。

 

  回到了三条的大宅,鹤丸国永把娇柔的圣母百合放在了茶室的花瓶里,水滴洒在了木的柜子上。那之后,他恰巧望见圆形纸窗外染上晚秋的凄凉的景色,决定去庭院里走走。刚下楼,便看见三日月宗近深蓝色的麻单着的身影在鲤鱼池边。他站在僧都旁,从竹筒中流下来的水给了他水光潋滟的背景。

 

  鹤丸国永一蹦一跳地走下台阶,悄悄靠近三日月宗近的身影。男人站在红漆的台子下,用那干干净净的手撒着鱼食。百条色彩斑斓的鲤鱼从清澈到灿烂的池子四处游过来,争抢着鱼食。那不管自己池中同胞为粮食奋不顾身的模样,实在让鹤丸国永感到有些有趣。他是连愚钝的鲤鱼都能调笑的人。

 

  “让我想起本丸的鲤鱼。”三日月宗近若无其事地笑着感叹,他的容颜和姿势像是普度众生的佛祖。鹤丸国永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现的自己,干脆走上前去,金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跟着鱼的跃动转。

 

  “……也像这里这样贪婪吧。”他低着头看着水里自己的影子。

 

  “可这里的鲤鱼也好,本丸的鲤鱼也好,每年冬天,当流水都冻着的时候,他们会缩到一个角落取暖,那是不是情义呢。”

 

  “那是生存的本能。”

 

  三日月宗近哈哈笑起来,摸了摸鹤丸国永的头。鹤丸国永顺着他的动作抓住了他的手腕,背朝池塘半躺在栏杆上,三日月宗近赶忙伸出手想要扶住他,却成就了一个拥抱的姿势。男人刚刚反应过来,只见鹤丸国永那张笑脸占满了他的视野。

 

  “会掉下去的。”三日月宗近好声好气地道。拿在手里的鱼食掉落在地上然后跌下站台,鲤鱼更加雀跃疯狂了起来,可鹤丸国永的眼神像是饱含更波动的春水。三日月宗近吻下去,鹤丸国永身上百合花的味道终于淹没了池水的鱼腥味。

 

  当到了夜晚凛冽的月亮跨越云朵,三日月宗近和鹤丸国永呆在浴场的岩风吕里。三日月宗近在喝浮盘上的竹鹤酒,而另一人却掂着一缕打湿的头发。

 

  “再不剪掉,以后泡澡要盘起头发了。”

 

  他的语气里透着无奈。

 

  “怀念以前头发长不长的时候吗?”

 

  三日月宗近把酒杯放回盘子里,带动了一阵水波到了他的背后,梳理他半长不长的头发,仿佛很怀念似的。

 

  “嗯,该剪了。”鹤丸国永话头一转,“你说,我要不要去试试染发?染成黑色的。”

 

  “……我不喜欢黑发的你。”对方的语气意外的坚决。

 

  鹤丸国永似乎没料到他这样的态度,闭上嘴没有说话。三日月宗近从背后搂住鹤丸国永的腰,而水面上也出现了一个三日月宗近。那两个虚幻的影子,仿佛都盯着鹤丸国永一个人。庭院树木所围绕的浴场里,鹤丸国永的身体泡的泛红,闭上眼睛如同溺在了三日月宗近的怀里。

 

  “鹤丸,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了你,人的寿命太过短暂了。而就在这一件事上,我仿佛都耗掉了小半辈子。”三日月宗近平稳地继续道,“你就像现在一样就好了。还不记得的事情,我会说给你。说多了,你便也能记起来。前段时间,你就想起来了我们第一次在本丸相遇的时候,对不对。”

 

  “嗯。”

 

  鹤丸国永想要继续说下去,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睁眼转头去看那男人,他又像是有些微醺的昏昏欲睡。他只好这么说:“再泡下去,你就要昏过去了。明天不是要去北海道出差吗?”

 

  对方没回应他,他只好扛着三日月宗近到了岸边,呼叫守在门口的佣人过来帮忙。

 

  第二天,三日月宗近穿着米色的风衣上了车去机场。行李是鹤丸国永和佣人一起收拾的,他不大会照顾自己,在北海道也订下了洗衣服务完善的宾馆。他常说,人生几十载却是学无尽,鹤丸国永只觉得他在套歪理。送出三日月宗近之后,偌大的宅子的主人只剩下鹤丸国永一人了。北海道的初雪最早发生在十月末尾,想来三日月宗近或许能见到一片雪白的北海道了。

 

  晚秋的时节里,气温也降了下来,而鹤丸国永怕冷。他抱着珊瑚绒的雪白色毯子坐在暖炉旁,被冻红的手指卧在自己的胸怀里,银白色的睫毛像是金瞳前的纱帘。他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就不会这么干瘪这么脆弱了。女性生来为了生儿育女多一些脂肪,有柔软的大腿和胸脯,而鹤丸国永瘦的像是百合花,喉结圆圆的像是花托。

 

  佣人帮他带来了一杯温热的牛奶,也带来一个坏消息。池中的鲤鱼撑死了几条,已经处理掉了,换上了新的。听完的鹤丸国永把刚刚接到手的马克杯掉在木地板上,牛奶立马洒了一地,他却分毫未动。佣人似乎丝毫不为自己刚刚温好的牛奶被浪费而懊恼,只是取来抹布,低头擦拭着。

 

  鹤丸国永看着自己的手,仿佛不可置信似的茫然。他不在为鲤鱼的死而伤心吧,他向来不是那么博爱的人。接着,他慢慢把自己包回了毯子里。窗外只有有些萧索的乌鸦叫声,和佣人擦拭榻榻米的声音。而在这样一片不舍得打破的静谧中,他开口了。

 

  “他跟我说的那些话,每一句,我都不记得……我全都不记得……”

 

  这个话题显得有些突然。而或许是因为三日月宗近的耳朵不在了这里,他一向轻快的语调变成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

 

  让人更加难受的寂静。

 

  佣人本不爱说话,但此刻开口问了他。

 

  “那么照这么说的话,这十年间,您不爱老爷吗?”

 

  鹤丸国永怔怔盯着窗外,接着道:“我爱他……可正是因为我爱他,我才想要记起来。我一直都在饰演他想要的鹤丸国永……”

 

  “总有一天,您能记起来的。牛奶,一会儿新倒一杯给您。”

 

  佣人平淡地回了一句,拿起抹布拉开纸门,静静走了。而被孤零零留在房间里的鹤丸国永的耳边仿佛响起三日月宗近不停在他耳边念叨的话。一字一句都是他不知道的事,而一字一句都是他该知道的事。

 

  “哈哈哈哈哈,我骗了他,是不是?我或许根本不是鹤丸国永,是不是?”

 

  安静了许久,如同反抗那恼人的幻听,鹤丸国永反而笑了起来,全身的骨头耸动着七上八下,笑声显得刺耳。可若是捂住耳朵,庭院,流水,鲤鱼,圣母百合,鹤丸国永,一切的一切,都布景一般精致动人。

 

 END

 

因为是写同人

文中的鹤丸国永是鹤丸国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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