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温暖人心的故事
烛台切光忠艰难地把压切长谷部从居酒屋的椅子拉出来。他是刚把内容排空的呕吐袋,沉重的像是一具尸体。烛台切光忠想,看来他是死了。
艰难地把同僚的尸体挂在脖子上,烛台切光忠走到大路上打车。的士司机们见到他们全部都加了油门,变成夜晚最灿烂的流星。一米八六的烛台切光忠活生生被拖成一米六八,尸体呼出的酒精和胃液味道混合的呼吸差不多变成了谋杀。他艰难地在路灯的看护下走了二十分钟,回到了自己租的公寓里。烛台切光忠把他扔到了自己的皮质沙发上,按着隐隐作痛的右肩进了浴室。他压抑下洗头发的欲望,草草把自己洗刷干净按进床里。
而第二天的早晨,他出了卧室的时候,压切长谷部已经离开了。烛台切光忠有些尴尬,虽然他没有期待压切长谷部带有半点人情,但看到这么露骨的表现仍是无奈。挠了挠头,他把枕套扔进洗衣机里,再次进了浴室。好不容易能再出门,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他难得的挤了最高峰的电车,进了公司之后又进洗手间整理发型。回到座位上,他看到压切长谷部安然地在他隔壁打着报告。
“长谷部君,早安啊。”烛台切光忠朝他打招呼。
“你迟了十分钟。”对方没有看他。
“啊……刚才去洗手间了。门口的卡二十分钟前就打了哦,谢谢关心。”烛台切光忠笑笑。
压切长谷部不停敲打键盘的手停下了。仿佛要说什么又住了口。经过一番思考,他忽然道: “昨晚麻烦你了。”
压切长谷部平常没有什么交际,结果最终麻烦了看起来最好说话的烛台切光忠,这不是很当然的结果吗。烛台切光忠自然道:“哪里,长谷部君才是,以后不要喝那么多了。”
“部长的要求——”压切长谷部认真道,“我不像你那样能推脱。”
“真像长谷部君。”烛台切光忠的电脑终于到了登录界面,他长长的手指输入了密码。压切长谷部和烛台切光忠是同期进入公司的,压切长谷部工作认真,烛台切光忠长袖善舞。虽说一直被前辈们比较,两个人的距离却不近不远。午后五点,烛台切光忠收拾自己的桌面准备离开,压切长谷部却没有挪动的意愿。高大的男人望着他的屏幕,是他人的报表。
“明明不是长谷部君的工作。”他道。
“今天赶的上终电。”压切长谷部回。
“长谷部君住的很远吧?”烛台切光忠知道他是独自上京,为了节省房租住得很远。一开始发现这件事情,是因为他笔筒里不断积攒的胶囊旅馆的圆珠笔。后来旅馆不再送圆珠笔了,压切长谷部却没有停止。
“……嗯。”
“昨天的会议也开的赶不上终电?”烛台切光忠莫名其妙地不依不饶。
“烛台切,”压切长谷部不知为什么有些急躁,“我的工作和你有关吗?”
说完之后,他又有些后悔。烛台切光忠应当是在关心他吧,没有领会这个意思的他真是烂人。可他脑子里的管道处理出来的不是那样的理解,他找不到自己的立场。烛台切光忠急忙道歉:“抱歉,是我多管闲事了。”
于是高大的男人离开,特地给他留下了左上的白炽灯。压切长谷部的太阳穴在跳痛,他走去了咖啡机。牛奶的补给已经不足,他把黑咖啡从壶里倒出来灌进肚子里。他听不见味蕾的惨叫,心跳的频率太过大声。
终于在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半个月后,他倒在了办公桌上。他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权衡了半天自己的价值。结果,偏偏把他运到救护车上的,又是烛台切光忠。这点是来看望他的同事们告诉他的。除了这个,烛台切光忠还擅自给他的手机解了锁,然后给实家的母亲打了电话。他分不清该把他欠烛台切光忠的和烛台切光忠冒犯他的如何加减乘除,见到他的时候黑眼圈比人更会说话。烛台切光忠来医院看他时,他看着承担了自己工作的这个人,觉得不管是对方和自己都过于莫名其妙。
“长谷部君,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哦?”烛台切光忠买了高档的洗漱用品做慰问,压切长谷部被薰衣草的味道熏的头晕。
“谢谢关心。”压切长谷部道,“也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
“啊,我们是同事,对吧?”烛台切光忠似乎对他难得的道谢感到平常,“长谷部君这样的人,应当多多关注自己呢。”
“我对自己的目标很清楚。”
看着这个仿佛对自己的人生过于游刃有余,于是开始散播温柔和体贴的男人,压切长谷部差点无法应答。而在烛台切光忠走后,面对在电话那头哭泣的母亲,他也无法应答。他被迫递上辞呈的时候,公司刚进了新的一批人。刚刚参加完迎新会的部长没有挽留压切长谷部太多,这让他甚至有些失落。在成田机场时,烛台切光忠送来了LINE,简直就是,不依不饶。
【长谷部君,今天听说你辞职了。真遗憾,本以为我们还能一起工作更长时间。回去的路上,一路小心^^】
他站在星巴克的队伍里,一字一句地打:【谢谢,这么一段时间,蒙受照顾了。】
【哪里,能和长谷部君相遇是件好事。话说回来,快要来到的长假,长谷部君有什么计划吗?如果有什么推荐的地方,也请告诉我(笑)。】
他正好来到柜台前,点了一杯绿茶。在等茶时,压切长谷部看到这个像是故作可爱的后辈的腔调,神使鬼差地答复。之后,他去了登机口。
【京都,我老家附近,最近是旅游旺季。】
但压切长谷部没想到他真的会来。
烛台切光忠穿着对于单身旅行的男人来说过于华丽的装束出现在他家的面包店前。压切长谷部穿着那件印着小鸭的围裙,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直接地告诉了他。男人手里拿着大包小包和一把刚买的京和伞,有些狼狈。压切长谷部暂时关了店,陪他坐在露天放着给客人休息的铁花桌椅上。
“出租车司机不知道这里,结果在途中迷路了,最后是神社的巫女大人指引来的。多亏神明大人的帮助。”烛台切光忠笑着分享他的旅行趣闻。
“嗯。”
“没想到长谷部君家是开面包店的,回到公司里给大家说,都会大吃一惊吧。”
压切长谷部看着胸前扭曲的鸭头,表情安稳。他答:“的确是面包店。我家擅长做瑞士卷。不过卖的更多的还是红豆面包一类。”
有时候,烛台切光忠兴高采烈的像是拿到红花的幼女。他饶有兴趣道:“那么,我一定要吃吃看。”
“我请你。”
“真的?真期待。不过,你还是回老家了呢。”男人看着绿树成荫,过于安静的四周温柔道,“这是你的目标吗?”
明明是柔软的语气,却意外是他说话难得直接的时候。
“你还是会有些遗憾吗?为什么没能在东京拼下去,或许会有更好的出路,还年轻之类的。会有吗?”
一下子有了三个问题,压切长谷部看着他把手里的京和伞打开骨碌碌地转。白色的花瓣像是生在红色伞上的斑,眼花缭乱。
“跟你无关——虽然很想这么说。”压切长谷部闭上眼睛,“这是我作为我做出的人生选择。”
“一下子就说出了很大的词啊。”
烛台切光忠似乎很意外他那么快就回答。压切长谷部没有管他,从店里拿了一个红豆面包给他。男人的手掌很大,握着小小的面包的样子略显得滑稽。压切长谷部难得被逗笑了,抱着胸看着他。
“那个,长谷部君。”
咬了一口面包,嘴唇上沾着红豆的烛台切光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身材高大的青年显得和善而笨拙。但他一直直直看着站立的压切长谷部,面带期待的样子。就像压切长谷部看着他觉得有趣一样,他也那样看着压切长谷部。
“我以后还来看你,好吗?”
“……随你吧。”
烛台切光忠的眉目绽放开来。他的笑容是不是比刚才灿烂了?幻觉,诈骗,客气话。不断自我否定的压切长谷部知道自己失去了最后的求救机会,戳开一个洞的心吹着强盛的穿堂风。
END
生まれてはじめての宗教が君で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