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三】出云笼目

便乗とか、言うな

含舞台剧台词捏他

图片是面目全非的原梗《神无月的巫女》

 

  山姥切国广第一次见到三日月宗近的时候,他披着浦安菊花纹的千早,头上是金色的前天冠。深蓝色的裳在身后铺成孔雀的尾,深蓝色的散发围着绝世的容颜,深蓝色的眼睛里是明亮的弯月。

 

  这座村落坐落在盘着大蛇的山脚下,于是月之巫女向神明祈求可怜,换取了永远的寿命,和日之神子在山上用灵力镇压着大蛇。在山姥切国广面前的这位美人,便是月之巫女。

 

  “是新的日之神子吗?”

 

  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他少在外人前开口,听得一句便能夸耀许久。

 

  “是的,巫女大人。”村长毕恭毕敬地回,“只是……这孩子不像他的兄长一样灵力高强,实在是万分抱歉。”

 

  说完之后,中年男人带着怪罪撇了还年少的少年一眼。少年像是被祭天的牲畜一般,安静老实地坐在那里。

 

  “没关系的。过来吧。”月之巫女含着笑对他招手,“你叫什么名字?”

 

  “山姥切,山姥切国广。”他说话沙哑。

 

  “山姥切国广呀。”

 

  月之巫女用袖口掩着嘴,那抹笑容也如云中之月。和巫女不同,世袭的神子的寿命和常人无异。代替天赋异禀却早夭的兄长和前日过世的父亲,山姥切国广被推选上来。常年被忽视和疏远的他,似乎并不符合这样的职位。可月之巫女并不在意这样的事。山中神社迎接了新的日之神子,按照例行,应举行神乐。三日月宗近穿着巫女的红白装束,在峨眉月下举起桧扇子和神乐铃。吟唱的人声,笛声和铃声全部翻飞在他的衣襟上,随着明亮的夜风飘扬。神乐舞毕,人们陆续离开了山中,只留下山姥切国广被迫穿上狩衣,和月之巫女站在神社略显荒凉的门口。

 

  山姥切国广抬头望着美丽的他,想着——比起月之巫女,他更像是魅惑之魔女。月之巫女径自回了神社中,山姥切国广无言地跟上他。回到室内,月之巫女仍是看着遥远。山姥切国广缩在角落,像是融进影子里。

 

  比起巫女,月之巫女在他看来更像是雏祭的女儿人偶。他给安静地自己沏茶,沏完之后,朝着山姥切国广的方向喊:“来陪我说话吧,山姥切国广。”

 

  山姥切国广有些木然地走过去,在离他两米的距离坐下。

 

  “不要那么疏远嘛。我的名字,叫三日月宗近。多多关照啊,日之神子。”

 

  月之巫女又朝他招手,玉一样的手臂从衣袖中滑出来。山姥切国广还是望着地面,不直视他。

 

  “你不想问问关于父亲的事情吗?”

 

  山姥切国广和兄长由村人养大,没见过父亲几面,母亲也早逝。自然,也应当缺少了相应的感情。或许是心中残存的一点欲望指使,他点了点头。

 

  “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三日月宗近说话慢吞吞的,“到了最后,他仍然喊着,为什么你不能和我一起死去呢?三日月宗近。为什么你是月之巫女呢?三日月宗近。”

 

  山姥切国广颤抖了一下,但仍是将自己的脸藏在阴影里。

 

  “他说了关于你的事情。”

 

  少年猛地抬起头,瞪大碧色的眼睛看着他。

 

  “说,希望你能让我满意。”三日月宗近笑着,“你真漂亮,眼睛和父亲一模一样呢。” 

 

  “别说我漂亮。”山姥切国广又低下头,拉了拉自己的长刘海遮住眼睛,“……你不也很漂亮吗。”

 

  “啊呀,那真是谢谢。”

 

  看着嫣然笑开的月之巫女,山姥切国广的思想也漂浮起来。他甩甩头,跑到了外面去吹风。三日月宗近看着他的背影,安然地喝着茶。

 

  生活在神社的那段时间里,三日月宗近和山姥切国广说过很多话,仿佛是真的关心他。那让山姥切国广甚至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在村人口中,月之巫女一贯是高岭之花的形象。时间一长,山姥切国广觉得他或许也会寂寞,毕竟是如此漂亮的人,却如同箱中之宝一样被救赎的宿命关在这深山老林中。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带着三日月宗近出去,让他也有像一般人一样欢笑的日子。

 

  或许是因为神社实在太过寂寥,山姥切国广寄托在三日月宗近身上的感情也深了起来。在村中,他很少跟人说话,而在神社里, 三日月宗近是家长也是玩伴。再退一步说,对山姥切国广温柔的人在这世上太少了,人们不过是把他当绊脚石一样移来移去,对比着他和兄长的不足。明明是身份那么高的人,却真心地在关心他。山姥切国广是爱钻牛角尖的性格,对三日月宗近的感情像是在心中酿了一个坛子。

 

  一日,山姥切国广睡不安稳,半夜起来去了茅厕。回来时,却听见竹林中的水声。还迷迷糊糊的他没有多想,朝那边走去。只见竹叶和竹竿的间隙中,纤长而纯洁的肉体在温泉岩风吕中水光潋滟,月光照在上面形成光的轮廓。可蓝色的月光下,山姥切国广忘记了呼吸,望着他背上闪着光的蛇鳞。而那恐惧的余韵下,他的下半身却起了反应。他仓皇而逃,胃部朝呼吸道呼救,厌恶和罪恶在心中攀升。

 

  美丽的月之巫女便是屠杀了成千上万人的大蛇,这句话他说出来都不可置信。他向自己解释,或许那是诅咒,或许那是疾病,月之巫女不是大蛇。那是理性的一部分。本能的那部分只是不停重演三日月宗近的胴体,那发着光的肉。正当他抱着头痛苦时,三日月宗近却披上了月白的里衣朝他走来,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后颈上。他眯着眼睛问:“你要跟他们说吗?你想让他们杀死我吗?”

 

  他的声音依然那么平静,扯回了山姥切国广的大脑。山姥切国广往后猛退几步,道:“你,你真的是大蛇?”

 

  三日月宗近歪歪头,没有回答。

 

  “那么,那么我一定要说。大蛇,会吃人的,对吧。”

 

  “啊,是这么传的。”三日月宗近看着一点都不像会做出那种事。

 

  山姥切国广似乎有些冷静下来了,他继续道:“就算不杀了你,我也想让他们知道。就算你试图杀了我,我也……”

 

  “他们可能不会信呢。”

 

  山姥切国广想了想,看了毫不动容的三日月宗近一眼,仍是往山下跑。厚重的狩衣缠着他的四肢,风把他往神社带着。他上气不接下气,到了山下时汗水从每一个毛孔喷吐出来,脸颊发热。他决定往教书的先生那里走,毕竟他是山姥切国广知道的人之中,最了解大蛇,也对山姥切国广最好的人。

 

  先生的住处离山不远,他小跑了约是十分钟左右到了先生家。他焦急大声地敲响门。因为在真夜中,和蔼的先生睡眼惺忪地打开了门,见到他时却十分惊讶。他无奈又有些焦躁道:“国广同学,你现在应当是日之神子了,不该下山的。”

 

  “先生,月之巫女是大蛇,他就是大蛇……!”

 

  “什么?”

 

  “我看到了,他身上有蛇鳞片,他自己也承认了……”

 

  越说下去,先生的脸色便越低沉。山姥切国广以为对方要相信他了,却被从领子拎到半空。

 

  “你以为撒这种谎,就能逃离神社吗?”先生扯着他的领子大喊,“你不知道自己肩上担负着多大的重任?!万一惹巫女发怒了怎么办!我们养育你这么大,你就想这样报复村中吗?!”

 

  山姥切国广被吓坏了。成年男人有力的手青筋突起,五官仿佛是拼凑来的一般扭曲。粗重的喘息一阵一阵,唾沫星子喷在他的脸上。

 

  “我对你太失望了!”

 

  山姥切国广还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压抑着要出口的哭声。先生不再跟他说话了,一路拎着他,把他赶回了山下。除了接任一类的大事,人们不轻易上山。于是男人便把变得污秽不堪的日之神子扔到了台阶上,让他朝着神社前行。那山上的台阶很长,可男人没有离开,跪在山下磕头求着饶恕。山姥切国广惊恐又难受地爬着台阶,想要回头又不敢。直到看不到男人了,他才慢下脚步,不停抹着溢出眼眶的眼泪。快到神社门口时,他远远望见三日月宗近穿着他一如既往的巫女装束,高高地站在那里。山姥切国广望着他,不再往前,对方却下了台阶,自然地握住了少年颤抖不放的拳头,一步一步拖上了神社门口。他的力气和外表不同,出奇的大。

 

  “说了吗?”

 

  三日月宗近笑的亲切可人。他就和自己的身份一样,高傲又恬静。冷着脸的山姥切国广的狩衣上全是泥土和灰尘,仿佛又回到了无人在意的小时候。月之巫女低下傲慢的身躯跪了下来,给山姥切国广细细擦着脏兮兮的脸庞。

 

  “你和你父亲不一样,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山姥切国广想甩开他,可那无辜又惊艳的脸庞让人举不起手。就好像,人类永远抓不住月亮一样。作为一个少年,他比村里其他人都要坚强,却只能维持住那张不哭出来的脸。

 

  “我的太阳,”三日月宗近非人的眼睛如水一般看着他,他的影子不断倒映成螺旋,“蒙尘,却照亮世间的太阳啊。”

 

  神社寂静地连风都停了下来。正当一切都归于死寂的时候,新的一轮风将门口的风铃几近打落。三日月宗近摸着他耀眼的金发,摸着他带着稚气的脸庞,手掌冰冷。他仿佛是在讲民俗故事一样的口吻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蛇神肆虐着四面八方,而那时出现的是孤单一人却勇敢坚韧的男人。没有关心过世人的蛇神被太阳般的男人吸引,可男人的寿命却太过于短暂了。于是蛇神化为了月之巫女,对男人说,你所有的骨肉,你所有的血脉,都属于我。你的世代将带来和平。可男人的后代们,全部被巫女的美貌所魅惑,丧失了战意。”

 

  三日月宗近红白相间的装束像是血像是肉,他在黎明中抱着受尽打击的山姥切国广,神情欢快,如同寻到丢失了许久的宝物。

 

  “——我一度以为我失去您了,可现在您真是非常耀眼。您果然是,照耀着月的太阳……”

 

  伴随着温柔的光,太阳初上,台阶下传来纷纷的脚步声。是因为先生吗,村人们结伴来祭拜月之巫女,求神的怜悯和宽容,求人的繁荣与和平。听着那此起彼伏的求告,少年被巫女抱在怀里带进了内间里,不知是恐惧还是悲伤的泪水打月之巫女的白衣上,成为翌日的朝露。

 

END

ED:Agony-KOTOK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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