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方性转
她的肉体是爱情的墓碑。
“你多大了?”
在柜台旁,女人问少年。少年长得偏瘦弱,紫色的眼睛被灯光照的透亮。
“十五岁。”少年答。他的手上拿了一杯青柠的苏打水,而女人喝着的是别人买单的鸡尾酒。女人比少年高约一个多头,她看着站得笔直的少年,在手指间的高脚杯不断摇晃。
“十五岁。十五岁很好啊……”她摆出一副感慨的脸色,“十五岁太好了,有好多事情能做。”
“贵庚?”
“怎么能随便问女孩子的年纪呢。”
“那名字?我叫药研藤四郎。”少年转转眼睛,“或者我应该取一个好听点的名字——抱歉,我不熟悉,得罪了。”
“没关系。宗三左文字,”女人的异色瞳盯着他,“你听过这个名字吗?”
药研藤四郎放下自己的苏打水,将不断摇晃的高脚杯轻轻从对方手里摘过来。他一点没有避讳,直直上下打量她。开了一整个光忠club的织田信长在掀了今川义元的场子时,非要把在角落里的义元左文字抱在怀里。那一抱让她成名,若非如此,论这样过于贫相的身材和薄幸的面相,他实在想不出来宗三左文字如何成了T市名媛的最高岭。虽然一瞬间想了这么多事情,可他说话的时候是十分机敏的。
“听过。当然听过。我真幸运啊。”
“是吗?那真是多谢。”宗三左文字似乎是真的在高兴的样子。“敢跟我搭话的人不多,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吗?”
“不不不。”药研藤四郎露出半带调皮半带深情的表情,“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宗三左文字调整了一个姿势,拿过了药研藤四郎的苏打水。她没有喝,只是拿着绿色的吸管,将里面的冰块,薄荷和柠檬搅的一团乱。
“这里,马上要关门了。”
“嗯?”宗三左文字等着他下一句话。她粉色的卷发垂到紫色的缎面裙子上,凤仙花与紫葡萄。水晶灯的颜色披在她的半边身体上,形成朦胧的薄纱。
“你愿意跟我去开房吗?我挺喜欢你的。”药研藤四郎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用意。
“哈——”女人似乎被逗乐了,“你可真直白。好,好,我愿意。那,出了酒吧的那家park hotel怎么样?”
“我不去那家。”少年摸摸脑袋。
“为什么呢?”宗三左文字用着大惊小怪的语气。
“不是,那家管年纪管的严。”少年坦然道,“要二十一岁,前台才给开房。”
宗三左文字楞了三秒,似乎是把一天的笑声都爆发了出来。她往自己的皮夹里看了一眼,罕见潇洒地把少年往门口拉。
“我请客。”
药研藤四郎被她纤瘦的手臂一拉,一下子觉得自己失去了自主性。不过他似乎也不在意这个,任由女人拉着他往外面走。一路上,这样罕见的组合让夜晚的人们情不自禁地想要看上几眼。
“他们在看。”宗三左文字没有回头,轻轻地说。她穿着很高的高跟鞋,每走一步都传来心跳一样的节奏。
“让他们看。”药研藤四郎十分泰然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让他们好好看看这个穿了厚底的幸运儿。”
进了酒店里,前台办大床房时只以为宗三左文字是个傻瓜家长。药研藤四郎吹了一声口哨,把宗三左文字带进了房间里。脱去了衣服的宗三左文字像是又脱去了一层皮,药研藤四郎本就没多少经验,生怕把她折成了人体骨架。这下,宗三左文字倒是带起了波浪的节奏。药研藤四郎半路才在看到她背上的字时醒悟过来,直觉得自己愚蠢。在她苍白的背上,左边刻了今川义元四个大字,右边刻着织田信长。两边似乎是不在一家店刻的,字体和颜色深浅都不同。本来就瘦骨嶙峋的肉体显得更加单薄而拥挤了,药研藤四郎用手指估计了自己的位置,他想呆在脊椎骨上,因为他知道,那是敲了之后会死亡的地方。
“你不把我刻到你的身上吗?我还以为你挺喜欢我了。你看,是你开的房。”他干脆道。
“不会。”宗三左文字笑笑,卷发被汗沾湿披在皮肤上,“正因为我挺喜欢你,我才不会把你刻在身上。这些又不是纪念。”
“那又是什么呢?”
宗三左文字把自己一头放浪的卷发用手指挽起来,眉眼含笑地看着他。她指甲上涂着的靛蓝色指甲油从指尖开始褪色,她呵着一声气说:“是墓碑。”
少年挑挑眉。
“是墓碑呀。刻在后面,我又看不见,怎么算的是纪念?”
“哦……”药研藤四郎听了解释之后,仿佛释然了。可是他的手仍然停留在她的背上,做无谓的不满。“可我如果叫你刻上去呢?他们都能有,我不能没有。”
那人的脸色变了变,颜色掉完的嘴唇动了几下,什么都没说出来。她的唇膏是摇滚乐,裸唇是粉色巴黎。她和卷发一般,都是凌乱而华美的。
“留下你的电话号码吧。”药研藤四郎似乎察觉到她的抗拒,转移话题时诚恳的样子。
宗三左文字眨眨眼,在酒店的酒水单子上写了长长一串号码。药研藤四郎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要到,洒脱地让他的兴奋喜形于表。
“你真的很喜欢我啊。”药研藤四郎接过酒水单,号码和一瓶意大利红酒的名字交织在一起,变成了比号码更有意义的东西。宗三左文字慢慢弯腰,捡起在地上的袜子。她的动作一向都轻成风,不知道是怕摔了哪里,还是其他的什么。她很快就从酒店的房间里离开了,徒留下药研藤四郎没有闻过的香水味。
再过几日,药研藤四郎终于得了空,打了这个号码。他握着话筒的手兴奋极了,觉得是在接受一次馈赠。
“喂,宗三?”
可是对面的声音却直直打断了他。是这样开始的:欢迎致电蜜忠乳业客服投诉电话。接线员正忙,请稍后。药研藤四郎以为那是她的小把戏,直到一个声音低沉的男人问他问题是牛奶过期还是包装破损。他百思不得其解地挂了电话,又拨打了一遍,这回换了一个声音尖一些的男人,问题还是问他牛奶过期还是包装破损。
药研藤四郎终于是放弃了。再去酒吧里找,要么见到一抹粉色的背影,要么在门口被保安压在墙上问话。她来了又走,像自顾自回潮的鱼。药研藤四郎刚刚见到她来势汹汹的来临,正想梳妆打扮时便接到了沉入水底的情感尸体,再接下来也只能举办盛大的冥婚。
可宗三左文字是怎么想的,这仍然是个谜题。药研藤四郎有时候会去想,这个看上去不堪一击的女人心里的铜墙铁壁是否能顶入天际。他很少去纠结一件事,一纠结就纠结了大半辈子。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其实宗三左文字回忆起这段往事时,心中那份热情仍在翻腾。可是再让她选择一次,她仍然是做同样一件事情。或许因为他让她感受到太多的不足,太多的渴望。仿佛被浇灌在血肉模糊伤口中的流金一般漂亮,珍贵而具有摧毁性。时间一长,流金便长入身体,刻在她的心脏上。
就仿佛要忘了一样,她的爱情是心灵的墓碑。
END
森进一 年长的女人 个人翻译
所以说 想要你明白啊
轻柔交错的 苍白指尖
不想放手 心痛至极
不行哟,不行不行 心痛至极
哀哭纠缠的 年长的女人
凌乱秀发中的一丝
留下的那抹甜美香味
在心胸之中燃起
不行哟,不行不行 万万不可
焚尽生命的 年长的女人
将燃烧的不舍和痛苦
告知于我的雨夜
已经不能再次见面了哦
不行哟,不行不行 心痛至极
含泪告别的 年长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