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俱压切】Wiedergutmachen

天雷系设定注意

 

   “父亲。”

 
 
   他戴着米色的羊毛围巾,嘴旁一团热气。璀璨的彩灯和白的发亮的雪。

 

   “过了这个情人节,你就要出差了吗?”大俱利伽罗问,他浅栗色的眼睛映着煤灰色的头发。

 

   压切长谷部扭着眉头,似乎是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思,迟疑地点头。大俱利伽罗和他差了两厘米,他穿了厚底的靴而他穿着皮鞋,继而视线是平视。大俱利伽罗打了个喷嚏,压切长谷部带着他进了一家温暖的咖啡店。

 

   “冰茶,不加柠檬汁,不加糖。”他对柜台说完,回头又去看大俱利伽罗。他在冰柜拿了一瓶牛奶,冰的过了头,保质期在十二月。

 

   “总是喝牛奶,你是长不大的。”压切长谷部低头看着乳白色的牛奶,略带命令地说道。大俱利伽罗将嘴唇往里咬,毛线钩的手套刺的指缝发痛。青年拿了自己的冰茶,跟着少年走向最里面的座位。棕色的毛皮沙发和轻巧的小圆桌,带着虚伪的商业完美。

 

   “这个地方光线太暗了。”压切长谷部又道。他总是对一些无可奈何的事情做出反应。

 

   大俱利伽罗无言地抢过了压切长谷部的冰茶吸了一口。压切长谷部不紧不慢地拿了回来,不紧不慢地继续喝。

 

   “父亲。”大俱利伽罗发出声音,“如果你走了,我无法想你。”

 

   压切长谷部的刘海散落下来,眼睛的颜色变得十分斑驳。他答:“这样就好。”

 

   “可是,”他喝了一口牛奶,奶渍留在嘴角,“我喜欢你。见到你,便想把你压在床上。见不到你时,我又不想你。”

 

   “都说了,你长不大的。”压切长谷部望着窗外,巨型的LED广告牌。上面连续播放着某业界巨头的广告,他看的很仔细,说话显得敷衍。他们昨天去了医院做体检,压切长谷部拿了好几盒子的药。大俱利伽罗问他那是什么,他回答是因为骨质疏松。骨质疏松,这四个字有些绕口。他总觉得那是骗人的,却永远不知道真相。他唯一的线索,是他们那天至少看的不是精神科。他的父亲,还是一个很好的正常人。

 

   压切长谷部没等他的冰茶到底,便带着他又走了出去,走到市中心的广场。大俱利伽罗有些怕冷,打了一个激灵。压切长谷部认命地帮他拢着围巾。

 

   “什么时候,我才会比你高呢?”大俱利伽罗有些刻意地看着头顶,他的嘴巴差点被围巾堵回去。

 

   “你妈很高。”压切长谷部对他说。

 

   大俱利伽罗无话可说,美人母亲的照片留了下来,可是样子对他已经很模糊,变成了抽象的观念。当压切长谷部又开始讲他母亲的时候,他只能想起他们春天来看广场上群落的白鸽,禽类求食的样子。大俱利伽罗觉得自己可能是只鸽子,可是压切长谷部不能是玉米粒。他们应该有更罗曼蒂克的样子,他想不到更好的,凤求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温水煮青蛙。这些都不对。那些飞舞的翅膀就像是梦遗的颜色,让他的脑袋像是泄了气的气球。

 

   经过广场,他们走回了家。那天他们回去之后吃了米饭,味增汤,腌萝卜和煎鱼。大俱利伽罗喜欢吃鱼,可压切长谷部不会吐刺。他选择了不吃。过了晚饭之后,大俱利伽罗开始讨厌压切长谷部的所有多余的动作。他满脑子都想让那四肢随着他的意愿舞动。幸而,他很快的如愿以偿,在新买的卡其色毯子上。

 

   压切长谷部就像是以前一样顺从,青藤色的眼睛布满水雾,是晨露的紫阳花。大俱利伽罗看见他棕灰色的眼睫毛上挂着星星点点的泪珠。他的眼皮底下微微泛着不健康的青紫色,可是他好喜欢。可大俱利伽罗意识到了,他收紧的手臂或许是因为痛苦。他不知如何是好,却又不着急。他犹豫片刻,对父亲说:“我好像应该停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压切长谷部痛的笑了出来,泪珠一起抖落融化。他摸着他多出来的那撮长长的头发,动作类似安抚受惊的猫。他的手指如同抚摸琴键,一个一个溜过他的脊椎。

 

   大俱利伽罗抱着光裸的颤抖的父亲,突然想到几年前的一个事情。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现在想到那件事,可能是因为白天梦遗的翅膀。那时候他在外玩的很晚,直到连公园都没什么人了。虽然天没有黑下来,他却看见了月亮。可他还是没有注意到,脑袋里只有公园里游荡的秋千。隔壁班的小狸在他的领地堆了沙堡,他要马上去踢坏掉,可是他到底应不应该踢坏?小狸的脸上有伤疤,他说不定是个麻烦的人物。大俱利伽罗讨厌麻烦。他晃晃悠悠在临近晚上的街道,想到的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远处走来一个人影,是一个摇晃的形状。他站在火车轨道旁,看着黄黑的杆子落下来。来自地平线那一头的形状是他的父亲,狼狈不堪,疲惫无比,西装皱巴巴的。那个时候,他首先意识到的是错误和逃避。可是压切长谷部直直朝着呆站的他跑了过来,不顾形象地弯下腰,跪在地上抱着他。他的嘴巴在不停地动,可是火车开了过来,带着呼啸的声音。大俱利伽罗什么都听不清,眼睛里只有黑色黄色黑色黄色黑色和黄色。眼角里,他看见齿列和舌底的争先恐后,一遍一遍动着直到干涸的嘴唇。

 

   那趟火车对他来说漫长地能够通往宇宙。许久,火车呼啸过后,他依稀能听见了。他叫他的名字。母亲起的名字。父亲在他出生后一直在发愣,名字便是母亲所起的。他一遍又一遍地用舌头弹出他的名字,就像言灵一样的名字。

 

   那好像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笑容。在柔和的橙色灯光下,大俱利伽罗看着眼前笑的莫名的人,闭起眼听见咔哒的响声,想象成基因键的链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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