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期三日】爱的五声调式

 

天雷系??特殊设定

写过的现代PARO基本上在各自的平行世界

 

  当小狐丸回到实家时,家里只剩下三日月宗近一人了。岩融带着今剑去上了都内的小学,而石切丸到县外的神社当差。当他背着行囊从出租车上下来,只看见三日月宗近站在院子里的石桥上,望着竹筒的流水不停向下涎。庭院一直都是三日月宗近在打理,红豆杉的绿篱长得有些过于茂盛。

 

  三日月宗近穿着深蓝色的作务衣,手上拿着浇水的壶。小狐丸在门口远远地喊了一声兄长,他便回了头。

 

  “小狐丸,你怎么回来了。”他问。

 

  “上一个工作把鄙人给辞了。”小狐丸咧嘴尴尬地笑了一声,“不够钱付房租,只能回来投靠兄长大人了。”

 

  “甚好甚好,”他欣喜地答,“今天我可以为你煮火锅了。”

 

  三日月宗近说着,回到家里翻找电磁炉。小狐丸放下手里的行李去帮他。他的哥哥生性不会做事,家里一直请着佣人照看。不过那佣人在近日农忙请假回去,便只留下三日月宗近一人在家。他不会什么料理,只会把味增调到清水里煮火锅。佣人在冰箱里塞满了煮好的食物,生怕三日月宗近饿着。

 

  小狐丸不知道三日月宗近怎么就能活到这个地步。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年纪不大时便作茧自缚,活在了和式屋的大大的房梁之下,每天过着退休老人一样的生活,活到了现在的年纪,也真快到退休老人一般了。但他长得却算是年轻,大概在三十多岁左右。小狐丸跟他站在一起,倒是显得小狐丸更老一些。

 

  火锅煮上了,三日月宗近咪咪笑着看小狐丸不停地吃着家里的纳豆。外面的纳豆再怎么精挑细选,也赢不过实家安心的纳豆。小狐丸边大口吃边客客气气地问三日月宗近最近的生活,三日月宗近只报着喜。树上的燕子筑巢,邻家的牧场生小牛,山上的蘑菇又生了好多。小狐丸渐渐地又觉得自己离家打拼是不是不值得,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每天都这样,可不是要把自己憋死吗。

 

  “小狐丸,小狐丸啊,”三日月宗近突然想起来,问,“能带我去安和县一趟吗?”

 

  “在哪里?”

 

  “让我想想,跨越前面那座山,经过滨上的温泉乡,就到了。在由良川边。”

 

  “那有点远,是不是我们小时候住的?”小狐丸吃完最后一片豆腐说,“怎么兄长大人不自己去呢?”

 

  “啊,忘记跟你们说了。”三日月宗近坦然地哈哈大笑,“之前在外面散步被一头牛追着,结果摔到沟里去了。”

 

  “哈?”小狐丸赶紧问,“要不要紧啊?”

 

  “嗯——”三日月宗近费力地回想,“医生说最好别用力,所以我好久没有开车了。小狐丸,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

 

  “没事就好……兄长大人真是让我深感佩服。”小狐丸收拾两人吃完的碗筷,哭笑不得。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小狐丸便被三日月宗近叫醒了。他虽然有些抱怨,仍是很快地上了车。他们家的吉普是老款,因为长时间没开积了些灰。小狐丸上车前用庭院的喷水器浇了一遍,后视镜仍是有些模糊。但55号线他开过许多遍,倒是也无所谓了。清晨的山路还有几头鹿,小狐丸有些不耐烦地按着喇叭。

 

  三日月宗近像是返老还童一样,几个月没出门的兴奋感让他一直往外边望。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唱星夜的华尔兹。山里的广播信号不好,小狐丸只能让他有些走调的歌声伴着冷气的呼呼声陪伴自己的驾驶。安和县在几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了。三日月宗近有些开心地拍拍他的肩膀,说:“一直往山那边开。”

 

  “要去哪里?”

 

  “司机先生,我要去那里啊,山下边——”

 

  小狐丸猛踩油门,一路飙到了山下。安和县的人很少,路上见不到几个路人。或许是因为大部分的县民都在温泉乡工作吧,明明是漂亮的早晨,却无人问津。三日月宗近叫小狐丸停在一家神社边上,便开始徒步走。最后他们的目的地,是一间看上去空了很久的大屋子。屋子是木制的和屋,四周的杂草虽然能看见以前精心打理的迹象,却已经遮住了屋子的大半部分。

 

  “这里是哪里?”

 

  三日月宗近却站在屋子前面,像是被震撼了一样定在原地。然后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颤抖起来:“一期啊,一期啊……”

 

  “一期?”小狐丸在一旁拎着他的包,不知如何应答。“一期是谁?”

 

 三日月宗近没有应答,上去拍了拍锁上的大门。大门被拍的扬起了灰,蒙上了三日月穿的好好看的和服。他又跑到后门去,一下子从已经破掉的窗户里翻了进去。小狐丸赶紧跟着翻进去,却看见他狼狈地躺在地上,满面灰尘。小狐丸赶紧拿出手帕给他擦脸,却发现他鼻头都是红色的。

 

  “我的天啊,兄长大人,您就饶了我吧。”小狐丸看着这破败昏暗的老屋子,连连摇头,“您这都是来干什么事儿的啊?”

 

  “哎呀,哎呀,你不要说那么多了。”三日月宗近不等他擦完,赶紧又爬起来往屋子里去。这房子虽破,却很大,小狐丸跟着三日月宗近窜来窜去,满头雾水。最后三日月宗近似乎是找到了目的地,拉开门便站在那里没有动了。小狐丸站在那里,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墙上的一张大合照。大合照上是一个眉目温顺的男子和一群小孩子的合影,个个都笑的十分灿烂。屋子的摆设像是一个小剧场,舞台前面还摆着几个零散的椅子。三日月宗近跑过去规规矩矩地坐在那舞台前,一下子咧开了嘴。

 

  “粟田口剧场~第一幕~”他念道,然后开始开心地拍起了手。

 

  小狐丸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而三日月宗近没有理他。虽然肉体还呆在这里,灵魂却已经回到了过去。在这漫着灰尘的房间里,他穿越数十年看见乱藤四郎穿的花花绿绿从那舞台后面转着伞上来,伞上是一个漂亮的绣球。而五虎退坐在角落,弹着有些小声的三味线。接下来的剧目是白拍子,药研藤四郎戴着立乌帽子,举着扇子慢慢走上来。再接下去,是延年,这下子,上来的小孩子又多了些。

 

  最后上来的是一期一振,他唱的是演歌。淡蓝色的短发和仿西式的衣服让他看上去老了好几岁。可他长得俊秀挺拔,举手抬脚是气质。他开口,悠然的曲调。

 

  “潮来的伊太郎~”他低唱,“仔细一看,恰好像是~薄情的候鸟~~”

 

  十几岁的三日月宗近坐在下面,和安和县的父老乡亲一起听着他的歌。眼睛是亮的,心情是美妙的。

 

  “这样就好~随着善变之风飘荡吧~~”

 

  三日月宗近眼睛舍不得眨,就那么盯着他。这粟田口剧场原是孤儿院,身为负责人的一期一振经济吃紧,却丢不下那些叫他哥哥的孩子。对日本传统舞艺的兴趣让他有了开小剧场的念头,他便训练那些还没长大的孩子们表演起来。听起来有些残酷,却也是不失效力的办法。他开着那辆快散架的面包车,跑到镇上去借磁带回来看,然后再自己缝好衣服给孩子们穿戴,演舞。最后的一点预算拿去买了音响设备和整修建筑,粟田口剧场就那么召开了。那么不伦不类的小剧场,可能放眼全日本都不见得有几家。

 

  一期一振辛苦极了。白日盯着练习,晚上又要发掘新的曲目。或许是过于陶醉于鞠躬尽瘁,差点闹得脊椎病。人人道,没有人见过比一期一振更好的哥哥,没有人见过比粟田口更好的剧场。当然,前者不论,后者是被神话的。

 

  安和县对这个剧场的兴趣可谓是平平淡淡。本来就只有老一辈感兴趣的歌舞,又因为是小孩子表演,到场人数并不多。可三日月宗近一直去的。他借口去神社参拜,然后偷偷跑到这里来听一期一振唱歌。前面的歌舞他听着想睡觉,一期一振的歌声他却是想要录下来的。多好听的歌声啊——磁带里的那些声音永远比不上他。磁性的男低声,凛然的姿态,他不该在这里,他应该在更灿烂,更广大的地方。三日月宗近这么想着,心里砰砰的。想着一期一振的辛劳,他又是心醉。

 

  这样的美好没有持续多久。一期一振后来在山上采野菜时,遭遇了山林大火,待救出来时,已经忘掉了好多事情。原来的那些糊口的技术和嗓子,早就被烧没了。粟田口剧场的小孩子被当地政府关照到,一个一个都被领养走。而一期一振的去向,众人一无所知。他苦苦支撑的地方,终究是那么脆弱,那么短暂。生来命苦之人,或许根本不可能被生活的美好所眷顾。而三日月宗近不记得这个地方,父母早逝,亲戚不知,就连自己,也花了好久才找到那久远年代的地址。说来好笑,一期一振是不认识三日月宗近的。

 

  小狐丸靠在门口打盹,却被灰尘呛得连连打喷嚏。再过一会儿,他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三日月宗近仍是坐在那里,美好地像是绽放的春花,纯良地像是流淌的泉水。

 

  他在仿佛停滞的时间里开口唱:“潮来的伊太郎~”

 

  被这木屋所记录下的音纹如同复苏了一样,三日月宗近冥冥中觉得,一期一振的故音同他一起复苏,带来遗忘掉的的美丽青春。他的一生,就像在遇到一期一振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那份惊叹宛如在昨天,尾音还未消去。

 

  “仔细一看~恰好是~薄情的候鸟~”

 

  这样就好,随着善变的风飘荡吧。三日月宗近念着,喜悦同遗憾糅合在一起。就让他过去,就让他埋葬,就让他消逝——可是,为何眼前浮现着,潮來笠?他未察觉的眼泪,慢慢滴落在手腕上。

END


评论(44)
热度(539)
  1. 共1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kakorrhaphiophobia | Powered by LOFTER